[摘要]经过三年的研发，我国AR出版物经历了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高速增长向高质量发展的阶段。AR出版产业由3D模型库、AR编辑器、输出展示系统、图书市场销售四部分构成。传统出版机构在3D模型库的建立方面具有专业性、体系化、科学性的天然优势，新型互联网企业则重点发力于AR编辑器的研发和推广，输出展示系统目前主要集中于AR头显、AR眼镜、AR手机和APP等载体。与技术比，其市场销售并不乐观，高投入、低回报、盈利不清晰现状仍将持续。AR出版产业的健康、快速发展，有赖于政府主管部门及时出台鼓励发展政策，有赖于企业标准、行业标准体系的建立健全，有赖于AR阅读体验的改进和优化，有赖于AR出版高端人才的培养与运用。
[关键词]AR,3D模型,AR出版物,AR编辑器
整体而言，我国出版业对于AR技术的应用尚处于探索阶段。由于AR技术本身还在不断成熟，出版企业对AR技术的创新应用受技术发展水平限制还比较明显，大多数AR出版应用产品尚不成熟，AR硬件设备及核心系统尚需完善，加之相关技术标准和行业标准不足也制约AR出版物发展。与此同时，受AR技术专业性及专业人才等因素的影响，国内综合技术实力领先的新兴互联网企业在AR领域的创新活力和创新能力，普遍要强于传统出版企业。
经过2015年至2017年连续三年的发展，AR出版产业已经形成了一定的集群效应，在管理层面引起了政府主管部门的高度重视，在行业层面引起了新闻出版企业的重要关注，在目标用户层面得到了广大读者的认可和肯定。但是，对AR图书价格过高的“吐槽”、对3D模型不清晰、声音图像调取不成功等方面的批评现象也时有发生。为此，进一步梳理和明确AR出版产业链的构成就显得殊为重要和难能可贵。
AR出版产业由四部分构成：3D模型库的建立、AR编辑器的研发与应用、AR输出展示系统以及AR图书市场销售。换言之，增强现实技术原理应用于新闻出版业，主要包括几个核心环节：3D模型库的建立、AR编辑器的应用和图像识别现实。[1]3D模型的研发、制作与应用，是AR出版物与MPR出版物的最大差别，也是AR产业对现实进行增强表达的关键，是广大读者尤其是婴幼儿、青少年读者热衷于AR图书的核心所在；AR编辑器主要由技术公司研制，负责将3D模型嵌入到图书固定的部分，并设定相应的AR码，便于将3D模型调取和展示；AR输出展示系统，是AR图书效果呈现的关键环节，目前主要包括智能手机、APP程序、AR眼镜、AR头盔等加以组成；AR图书市场销售目前整体情况不太乐观，处于高成本、低回报、盈利模式尚不清晰的状态。
一、3D模型库的创建
在各式各样的AR出版物之中，3D模型适用的场景主要有两种：其一，在现实生活中，很难为肉眼所见的物体，这类物体用3D模型的形式加以展示，用于教学或者科普，将会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例如心脏的三维模型；其二，在现实生活中，永远也不能见到的物体或者生物，人们只能通过想象在脑海中加以呈现。这样的物体或者生物，以科学、精准、等比例的三维模型加以呈现，将会起到增强现实的效果，例如恐龙、剑齿虎等已经灭绝的生物。
在3D模型库建立的过程中，传统出版机构具有无与伦比的优势：传统出版机构尤其是专业出版企业，经过连续三年的知识服务建设，已经积累了各个学科大量的知识，并且已有相当一部分出版社建立了自身的知识元库和知识体系。知识体系对于构建科学、精准的3D模型具有直接的指导和参照意义。例如，地质出版社在恐龙这个细分学科领域，不惜重金，构建起了大部分3D模型，同时及时将这些模型与生命进化、化石演化、地学科普等图书相结合，起到多次复用的效果，正在出版一系列地学AR的图书。
值得关注的是，新兴互联网企业在立足AR技术优势的同时，也在AR生态圈中布局3D模型库事宜，试图通过技术、内容、销售的次序，逐步打通AR出版生态圈。例如，苏州梦想人科技公司自建AR模型多达4000多个，合作共建的AR模型达到近5000个，已经储备了相当数量的3D模型。
不过，新兴互联网企业所构建的AR模型，在精准度、科学性、严谨性等方面存在着一定的误差，也导致了用户在阅读相关AR图书时吐槽。在对三大网络电商用户交互数据的分析统计中，发现针对3D模型用户提出有“动物和真的不一样、3D模型较粗糙、图案不真实、动物不能发出声音”等模型瑕疵；而现实案例中，甚至出现了有的技术公司将恐龙的脚趾数量弄错的情况。
越来越多的传统出版机构不断意识到，构建各专业知识领域的AR模型，将会直接影响出版企业是否能够占据AR出版生态圈中的主导权和话语权，将会直接影响出版企业是否能够开展更加立体化、更加丰富、更加纵深的知识服务，将会直接影响未来AR出版产业是否能够健康有序发展。
值得关注的是，目前3D建模的“软肋”有三点：首先，建模成本居高不下，一本幼儿园的教材，AR模型在10个左右，其AR模型成本高达数十万元。其次，建模水平不高，处于初级阶段。目前的3D建模绝大多数属于“静态建模”——即对实体的建模，而对于“动态建模”——虚拟对象行为的建模则没有涉及。再次，国内3D模型的智能化、社交化显示与体现基本尚未开展。为此《国务院新一代人工智能规划》做出战略预判和指导，明确指出，“重点突破虚拟对象智能行为建模技术，提升虚拟现实中智能对象行为的社会性、多样性和交互逼真性，实现虚拟现实、增强现实等技术与人工智能的有机结合和高效互动”。[2]
二、AR编辑器的研发与应用
AR编辑器的主要功能在于为传统出版机构提供AR出版物生产、制作和管理的工具集。市场现有的技术厂商，如漫阅科技、苏州梦想人科技，均自主研发了AR编辑器，能够将3D模型管理、知识标引与分类、3D模型植入、模型编辑加工等流程集于一体，形成了相对完整的AR出版流程。AR编辑器除了对3D模型生产、制作、管理以外，还附有对图片、声音、影像资料的管理与植入功能，甚至有的具备对AR使用频次、用户数据分析的功能。在“中国大地出版社地球科学AR编辑器”中，可以看到AR技术与大数据统计分析相结合的因素，例如，AR分析模块包括AR模型使用次数分析、图书使用AR排行、单书使用AR统计，用户分析系统包括用户区域分析、年龄结构分析、阅读领域分析。
同时，AR编辑器存在一些不足：ISLI国家标准提出的“服务编码、关联编码、校验码”的相关规定，足以胜任AR出版物的生产、制作、流通和管理要求。但是，目前的AR出版物在3D模型与图片、文字的关联关系管理仍然处于较为粗犷的阶段，在AR编码规则、识别显示等方面也是良莠不齐。AR编辑器与ISLI国家标准的衔接紧密度不够，在ISLI码的申请，码段分配、铺码规范、编码管理、模型与文字的关联关系确定等方面，还处于缺位状态。
三、输出展示系统的优化
在输出展示系统方面，AR出版物目前主要通过头显、AR眼镜、AR手机、APP等载体加以显示。尽管目前在商场、旅游景点等许多大众文化消费的场合，AR/VR头显随处可见，并且价格便宜，能够让普通消费者随处体验。但是，不可否认的是，AR输出展示系统还是存在着许多“硬伤”：其一，输出显示设备不便携、不友好、较为“蠢笨”。参与体验的用户的确可以做到“身临其境”地沉浸到增强/虚拟环境中，但是，从旁观者角度看，似乎难以理解。其二，输出显示设备价格高昂，但凡体验效果较好的设备，例如微软MicrosoftHoloLens，价格都在数万元，难以与普通大众的消费能力相匹配。而国产的AR眼镜、AR头显，尽管价格低廉，但相伴相生的是粗制滥造、增强效果很差。其三，目前许多设备都设置了完全沉浸式的体验，如果在开阔的室外场景，则蕴含着诸多安全风险。例如，国际上第一例AR游戏致死的案例发生于爱尔兰的都柏林，游戏玩家因沉迷于捕捉精灵而失足落水溺亡。日本每年有数十起因沉迷于“AR+LBS”游戏而导致的交通事故。
未来几年在输出展示系统方面可能取得突破性进展的是AR眼镜和AR手机，其中，AR眼镜的便携化、混合现实与虚拟的功能将会成为重点创新的领域。前段时间上映的科幻电影《王牌特工2：黄金圈》《星际特工：千星之城》均展现了AR眼镜的镜头，可以支持远程视频虚拟会议，将现实与虚拟融为一体的特效的确令人震撼。
四、AR图书市场销售
在AR出版物历经3D模型库的建立、AR编辑器的应用、输出展示系统的建设之后，成熟的AR出版物已经形成，此时，AR出版物步入了最后一公里——市场销售环节。在经过多单位、多品种、多类别的AR出版物统计分析之后，可以发现，目前AR出版物的市场销量并不十分乐观，除了2015年度第一批AR出版物因为“眼球经济”而取得较好销量、以及极个别的图书延续了传统图书畅销趋势之外，其余大部分AR出版物的销售情况并不十分理想。这也意味着AR出版物的高投入、低回报、盈利模式不清晰的行业现状还将维持一段时间。
据融智库最新数据统计：截至2018年3月，当当、亚马逊、京东三大电商可统计AR类图书275种。[3]
在该275种AR图书之中，按照出版领域划分，科普图书种类最多，销量最高，多达168种，占比61%；大众类别5种，占比2%；动漫动画类别56种，占比20%；教育类别46种，占比17%。
在该275种AR图书之中，按照图书销量的维度加以划分：当当累计销量21万册，亚马逊165册，京东10万册，总销量31万册；另外，最畅销的AR图书《给孩子读诗》销量超过25万，系其纸质图书发行超过100万册的纪念版本，属于传统纸质图书的畅销效应传递到了AR图书，具有一定的特殊性。
在该275种AR图书之中，按照出版时间的维度加以划分，2015年出版15种，2016年出版87种，2017年出版66种。可以看出，2016年的AR出版物相对于2015年而言，增加了480%；然而，在经历了2016年的爆发之后，2017年的AR图书市场趋于理性化，出版总体数量相对2016年下降了24.2%。
通过用户对在当当、京东和亚马逊三大图书电商平台购买AR出版物后做的评论情况来看，62%的用户给出了五星好评，16%的用户给出了四颗星的好评度，11%的用户给出了三颗星的好评度，8%的用户给出了两颗星的好评度，3%的用户给出了一颗星的好评度。我们可以看出，售后好评度所占比例尽管处于相对多数，但是仍然有较大的提升空间。[4]
五、AR出版产业化发展的思考与建议
随着AR出版物的普及，消费者最初对于增强现实这种新的阅读形态的“猎奇”心理逐渐转向理性化；与此同时，AR出版物的定价高、出版物数量良莠不齐、安全风险评估未到位等问题也逐步加以暴露。
在这种背景下，出版业在AR应用方面既需要保持开放和宽容的心态，提供持续的创新动力，又需要对技术和行业应用进行标准化管理，以推动AR技术的健康、持续、快速地应用于新闻出版业。当前，AR技术在出版领域应用尚需在政策引导、行业规范制定、用户体验提升、人才培养打造等方面继续努力，以切实推动“AR+图书出版”“AR+游戏出版”等AR出版产业的创新发展。
具体而言，建议政府主管部门在以下几个领域对AR技术应用于出版业进行宏观调控和指导。
1. 出台扶持发展政策
国务院《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以下简称《规划》）中明确规定：“研究虚拟对象智能行为的数学表达与建模方法，虚拟对象与虚拟环境和用户之间进行自然、持续、深入交互等问题，智能对象建模的技术与方法体系。”《规划》对AR智能建模、虚拟对象与虚拟环境之间的交互提出了明确的技术创新要求，有助于推动AR技术的创新和应用。
2017年4月，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数字出版司下发的《关于开展新闻出版企业数字化转型升级技术装备配置优化项目征集工作的通知》中旗帜鲜明地指出：“实现运营数据化、服务知识化，支持企业加强版权资产管理、开展知识服务，支持数字印刷、少数民族文字出版及古籍出版等专项业务。包括版权资产管理系统与版权保护工具集、数字印刷工具、运营服务支撑系统、知识服务支持工具系统、交互式在线学习/教育系统、增强/虚拟现实数字出版系统等。”
建议新闻出版业在认真论证、全面调研的基础上，由政府主管部门出台一系列鼓励发展、推动创新的政策和指导意见：由新闻出版政府主管部门主导出台增强现实与知识服务、增强现实与大数据、增强现实与转型升级、增强现实与融合发展紧密结合的相关政策，以便更好地鼓励、指导和规范AR出版新业态；由新闻出版政府主管部门联合财政部门，出台一系列扶持AR出版发展、鼓励出版业AR技术创新、加速出版业AR人才培养的财政政策，给予出版业AR技术应用以政策、项目和资金支持；由新闻出版行业协会牵头，组织和开展一系列AR技术应用于出版的高端论坛和会议，发布相应行业指导规范，不断提升AR技术落地的可能性，不断找寻AR技术与出版业融合发展的结合点。同时，要出台一系列规范AR出版产品、确保信息传播安全的相应管理规定，对AR输出展示的平台系统安全性提出要求和规定，确保AR技术在新闻出版业的应用符合快速、健康的发展原则。
2. 建立健全标准体系
首先，在企业标准层面，要鼓励新闻出版企业、科研院所和技术企业联合开展AR技术应用于新闻出版业的标准规范研制，加强AR出版领域企业标准的应用和实施；其次，在团体标准层面，通过一定范围的企业应用，将AR出版领域的企业标准规范推广至新闻出版企业、团体和机构，逐步演变为团体标准；再次，在行业标准层面，提取AR技术应用的共性规范和通用规范，在适当的时机，将团体标准上升为指导性行业标准，以规范AR出版物的有序发展和AR出版产业的健康成长；最后，在充分调研、认真论证的基础上，形成AR出版领域的国家标准，并做好与其他国家标准的有序衔接。
在标准的具体内容层面，研制和应用基础类标准、产品类标准、技术类标准和管理类标准。其中，基础类标准包括术语标准、标识标准、元数据标准。产品类标准包括增强现实出版物质量标准、多媒体数字文件质量标准、质量检测标准、多媒体内容封装格式标准、硬件功能标准、平台服务功能标准等；技术类标准涉及终端硬件技术、呈现软件系统技术、图像识别技术、三维建模技术、服务平台技术标准等；管理类标准包括生产的流程管理标准、资源管理标准、平台管理标准等。
与此同时，要处理好AR出版领域系列标准与ISLI国际标准、国家标准的关系问题。AR出版作为MPR出版的一个具体分支领域，其本质在于将文字、图片内容与三维模型进行关联，属于MPR出版物的一种创新形态。AR出版系列标准要遵从ISLI国家标注所确定的服务编码规则、知识关联规则、源与目标关联关系、关联编码规则等规定，要逐步实现编码申领、编码校验、编码管理的专业化、规范化和统一化；在相关工具系统层面要实现与ISLI技术工具和系统的良好衔接。
3. 提升AR出版物的用户体验
鉴于AR技术开发与应用的自主知识产权大多被国外技术公司所垄断的情况，政府主管部门应大力提倡和鼓励我国的新闻出版技术企业大力研发增强现实、虚拟仿真领域的核心和关键技术，在AR开发工具集、AR软件开发包（SDK）、AR浏览器等领域逐步提高我国增强现实、虚拟仿真的自主知识产权比例；在AR硬件设备方面，要继续努力提高用户体验的友好性和便捷性，推进AR可穿戴设备便于携带、易于使用；在AR出版核心工具和系统领域，要致力于AR编辑器、3D模型库、输出展示系统和用户行为分析系统的研发，逐步打造适合于出版业的增强现实数字出版系统；在增强现实的三维模型研发层面，要根据国民经济发展的具体需要，重点围绕第一、第二、第三产业研发和制作三维模型，为AR出版的长足发展提供资源基础和储备。
4. 推动AR出版的产业化发展
第一，鼓励技术企业大力研发增强现实的编辑器工具系统、3D建模工具系统和运营服务系统平台，不断提高出版业AR工具系统的实用性和便捷性。第二，根据新闻出版业转型升级的整体部署，倡导新闻出版企业根据自身的专业出版领域、特色出版优势，适时开展三维模型的建构和研发，以适应AR出版的发展潮流，以有效应对AR出版业的激烈竞争。第三，有效探索合理的商业模式，推进AR出版的市场化和产业化发展，通过对AR数字出版系统的构建与销售、对AR类图书、卡片、数字产品的推广和运营，不断提高AR出版的市场规模和用户规模，不断提升AR技术与出版业相结合的产业发展水平。第四，设立产业投资引导基金，鼓励出版企业通过投资、并购等方式与包括AR技术公司在内的数字出版技术公司深度合作，充分发挥积极的示范、杠杆作用，在资本层面助力AR技术应用于出版业。
5. 加快AR人才的培养与打造
在科研层面，鼓励新闻出版企业、技术企业与科研院所通过共建实验室、签署战略合作协议等方式，联合开展AR技术应用于出版业的前瞻性课题研究；探索开设增强现实方面的出版课程，从人才源头确保AR出版业的有序健康发展；加强AR技术应用于出版业的相关培训，提高新闻出版企业的科技接受水平和技术应用能力；开展一系列AR模型制作、AR编辑器应用、AR产品运营等方面的行业大赛，不断提高新闻出版从业者的AR技术驾驭能力和应用能力。
六、结语：AR前景展望
经过三年的发展，AR出版物从无到有，规模从小到大，涉及领域从狭窄到宽泛，从企业标准到行业标准，正渐入佳境、步入良性发展轨道。可以展望的是，AR出版物真正的风口到来，尚需3～5年的技术突破；其突破的标志是，AR输出展示设备，如便携式AR眼镜的研制成功和量产推广，到那时，AR出版物方可进入千家万户，进而满足消费者个性化、全方位、多样性的精神文化需求。
注释：
[1]郭玉洁，龙振宇，张新新.AR出版的现状及趋势分析[J].科技与出版，2017（08）
[2]《新一代人工智能规划》，三（一）2.建立新一代人工智能关键共性技术体系
[3]该数据与2017年8月发表于《科技与出版》的“AR出版现状及趋势分析”一文的数据统计有差异，主要原因是对重印书、修订书的品种没有重复计算。
[4]融智库.AR技术在出版业应用研究报告.2017年9月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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